季羽跟著路懷光回到房間, 後知後覺地有點尷尬。

他其實想問問他聽到了多少，但又覺得不好意思, 張了幾次嘴還是沒問出口。

路懷光替他把床鋪好, 拍了拍說：“上來吧。”

季羽默默鉆進他隔壁被窩躺下, 心想既然他不提，要不就這樣糊弄過去？

路懷光看了他一會兒, 想了想又走出了房間。

季羽茫然地坐起來叫他：“哎——”

沒過多久路懷光端著一杯水回來了, 遞給他：“哥，喝點熱水。”

季羽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, 才確定他沒在搞笑。他無言地接過熱水，溫度適宜，索性閉著眼一口幹, 祈禱明天不會水腫。

路懷光滿意地接過空杯，小心翼翼地看著季羽的臉色：“哥，你好點了嗎？”

季羽嘆了口氣，心想這就還是聽到了。

這種時候單說一句沒事兒就顯得特別敷衍，季羽考慮著怎麽說路懷光才會相信, 他們就是普通的談心。

路懷光試探著問：“哥, 你想唱歌嗎？你願不願意當我演唱會的嘉賓, 就唱歌, 不用搞什麽人設，就說是我非叫你來的！”

他想了想，又怕季羽誤會，補充道：“我不是同情你, 我就是想聽你唱歌，我以前沒什麽朋友，都沒人來給我當嘉賓的，哥，你來幫我撐撐場子嘛……”

季羽看著他。

如果他不是路懷光的粉絲，說不定還會被他這套說辭騙過去。可他看過他的演唱會，就算抽不出時間去現場也會看網絡轉播，分明是他自己在現場說過，他的演唱會不需要嘉賓，聽他唱就夠了。

季羽看著他笨拙地示好，還小心地照顧著他的情緒，心想這可怎麽辦呢。

從來只有別人求著要去路懷光的演唱會露個臉，什麽時候見過路懷光這麽可憐巴巴地請人……他是特別的。

路懷光信誓旦旦：“肯定沒人說你賣慘。”

季羽笑起來：“是啊，他們羨慕我都來不及呢。”

路懷光見他笑了，總算松了口氣。

季羽盯著他的眼睛，似乎想從他的表情裏看出點什麽端倪：“那我怎麽謝你呢。”

路懷光躺下來，表情輕松：“不用，我就希望你能做想做的事情。”

季羽嘆了口氣：“弟弟，你可不能隨便對別人那麽好……”

路懷光笑起來，語氣溫柔地哄他：“好，我只對哥哥這麽好。”

季羽：“……”

不，他不是這個意思，他又不是在撒嬌！

季羽抓了抓翹起的頭發，把自己摔回被窩裏，頭疼地想他到底該怎麽對路懷光呢。他們一個個的只說路懷光對他特別，說路懷光喜歡他……就好像他不會動心似的。

大部分人和他共事過的人都會覺得季羽懂事，他不會想不切實際的東西，不會像路懷光那樣直截了當不留退路……退一萬步講，就算他動了心，他也是知道分寸藏得住心思的。

季羽閉上眼睛，他可不就是慫嗎？

過了一會兒季羽猛地從床上坐起來，路懷光嚇了一跳：“怎麽了？”

季羽：“上廁所。”

剛剛那麽一大杯水下去，不上廁所才怪了！

路懷光看著季羽走出去，默默掏出了手機給伍安發消息，讓他記得今年演唱會安排季羽出場當嘉賓。

伍安向來是把他的消息設置的最優先提醒，看到路懷光居然難得主動給自己發消息，還有點受寵若驚。然後他一點開，就看到路懷光發的——“今年演唱會哥給我當嘉賓，你記得聯系他的經紀人。”

伍安第一反應是路懷光還有個哥哥？第二反應是問他：“你不會說的是季羽吧？”

路懷光勉為其難回了他一個“嗯”。

伍安險些兩眼一黑，立刻打了一長串消息發過去：“這不合適啊！你還記得你以前說過不需要嘉賓嗎？咱們這也是個人設，怎麽能隨便打臉呢？而且你看，季羽主業是個演員，唱歌這個事……”

“你如果想幫他，我們可以暗地裏幫他推薦一些資源，這麽大張旗鼓的，容易被人做文章。”

伍安還有一肚子曉之以情動之以理，然而才第二段話打完發出去，就顯示了發送失敗。

幹！他又被路懷光拉黑了。

伍安辛酸地抹了把眼淚，這年頭經紀人做成他這樣的還有誰。他現在體會到了那種君主被妖妃蠱惑，苦口婆心直言卻被拖下去杖斃的諫臣心情。

他恨不得坐飛機直奔拍攝現場把路懷光腦子裏的水都晃出來，你給我清醒一點啊！

路懷光發完消息，看伍安的第一句回覆就知道沒什麽好話，索性拉黑，在季羽回來之前把手機放回原位，假裝自己什麽都沒幹。

季羽出去上了個廁所，在衛生間悟出了人生真理——順其自然。

指不定路懷光這輩子都跟藝術為伍開不了竅呢，自尋煩惱什麽。

早上伊蕾、羅漢跟二人告別，他們昨天剛剛跟季羽夜談過，暫且還想不出更多的肺腑之言，一時間倒是對路懷光有更多的話說。

伊蕾目光覆雜：“你……照顧好羽哥，該強勢的時候強勢點，他這人容易關鍵時候犯慫。”

路懷光不明所以，還以為她說的是類似鬼屋之類的事情：“沒事，哥慫的時候我會保護他的。”

伊蕾嘆了口氣：“你遲早會懂的。”

羅漢也暗示他：“你也這個年紀了，考慮過找個男朋友女朋友的嗎？”

季羽緊張起來，路懷光皺了皺眉頭：“我們這不是個相親節目。”

羅漢只能拍拍他的肩膀，對季羽示意哥盡力了。

季羽：“……”

求你們別暗示了。

告別了他們倆，季羽和路懷光也離開布加爾公館前往下一個未知的目的地。

現在機場的粉絲人數看起來都不像是在國外機場，至少比季羽在國內的時候接機人數還要多點。

季羽：“我覺得航空公司得給咱們發錦旗。”

路懷光：“人家不嫌棄我們堵塞交通就不錯了。”

叫著季羽名字的粉絲有很多生面孔，原先他還只是從微博的粉絲數量上看出自己好像多了不少粉，真見到這樣的場面才稍微有點實感。

不過她們舉的那個牌子……

“季羽哥哥相聲出道”是什麽鬼！還有那個舉著彩印表情包的，給我放下！

路懷光那邊的就看起來正常的多，都是正兒八經的彩虹屁，還有各種應援手幅，季羽突然有點不平衡：“為什麽沒有舉你的表情包的？”

路懷光覺得好笑：“我本來就沒什麽表情。”

沒想到人設高冷還有這個好處。

季羽：“我還以為會有人舉‘lhg5211314’這類牌子……”

路懷光繃著臉捂住了他的嘴。

身邊響起了粉絲的倒吸涼氣聲和快門聲，季羽預感路懷光也許沒有單人表情包，但雙人表情包應該不遠了。

候機的時候季羽去了趟洗手間，正巧麗薩打電話過來問情況，就在裏面呆得久了些，沒想到路懷光就找了過來。

季羽掛了電話：“怎麽了？”

路懷光：“沒事，我以為你被人堵了。”

季羽反應過來，路懷光應該是擔心他被粉絲堵了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：“沒事，你放心，哥哥還沒紅到這個地步。”

實不相瞞，被粉絲擠到走不動道這個待遇他還沒經歷過，也不是很像經歷。

路懷光無奈地笑了笑，似乎是擔心身後的粉絲聽到，低下頭靠近季羽的耳邊說：“在外面老被懟著拍，我順便來躲會兒。”

季羽拉著他往外走：“你要是躲這兒一會讓廁所門口就讓人圍了，你可以跟她們聊聊天嘛。”

路懷光：“聊什麽？”

季羽示意他看自己，給他做了個示範，帶著親切的笑容問一個眼熟的站姐：“你吃了嗎？”

站姐：“還沒，季老師給發點糖。”

“……”季羽扭過頭，“不好意思，我家粉絲臉皮厚，見笑了。”

路懷光低下頭憋笑。

到目前為止季羽都以為這是個普通的日子，直到他下了飛機看見無數麗薩的未接來電，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。

季羽撥回去，麗薩劈頭蓋臉就問：“你倆親了？”

季羽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：“誰？啥？”

麗薩聽他這個反應松了口氣：“我就覺得不可能是真的，再怎麽著你們也不能在機場……不過我看這次恐怕是有人故意的，哎，你自己看看熱搜就知道了，就看看別輕舉妄動啊，我這邊來處理。”

路懷光看他臉色凝重，靠近他身邊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
季羽打開微博：“不知道啊，就讓我看熱搜……”

最新飆升的第一條，赫然是“路懷光季羽機場接吻”。

季羽呆滯了幾秒，趕緊點進去看，數個營銷號帶著話題，發布了幾張粉絲微博截圖。

粉絲名稱頭像打了馬賽克，發布了幾張他們倆剛剛在機場廁所裏的照片，配的文字是“啊啊啊接吻了”。拍攝時機抓的剛剛好，正是路懷光低頭跟他說話的時候，加上圖片像素不高，從攝影角度來看確實很像親吻。

路懷光也探過頭來看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：“這麽假也有人信？機場那麽多人看著呢。”

季羽有點生氣：“太過分了！女孩子怎麽能朝著男廁所裏拍照啊！”

路懷光：“……”

重點是這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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